2013年4月19日 星期五

張愛玲《易經》(原名The Book of Change,趙丕慧譯)



張愛玲著,趙丕慧譯:《易經》(臺北:皇冠出版社,20109月)。總372頁。NT$300

《易經》為張愛玲(本名張煐,1920-1995)早期作品,書名原作 “The Book of Change”。根據張愛玲與宋淇夫婦的通信,在1957-1964年間,張氏花了許多心血在這部長篇英文小說,欲以此作向英美文壇叩關,奈何,始終找不到出版社願意出版。直至張愛玲過身,此英文長篇仍一直未有發行。

張愛玲生前未有發行的作品,還有《小團圓》,據說張愛玲曾要求將此作銷毀,結果張愛玲文學遺產繼承人宋以朗,卻在2009年將之出版,並創下百萬冊銷售奇蹟。此舉遭張氏書迷痛批為「非法出版」。

至於 “The Book of Change”,宋以朗將之分為上下部發行,名為《雷峰塔》與《易經》,前者已經出版,後者──也即是本欄所介紹的《易經》,則於2010年張愛玲90歲冥誕時問世。宋氏表示,張愛玲在過往的通書中,只抱怨《易經》「賣不掉」,卻從沒說「寫得壞」。因此,他選擇出版《小團圓》、《雷峰塔》、《易經》這三部「未刊稿」,是向讀者「提供選擇的機會」──可選擇讀或不讀。

最後,我選擇,理由很簡單──因為「易經」這兩個字。結果,是失望的。由於是譯稿,譯者選擇用直譯,讀來完全沒有張愛玲的味道(但如果模仿張文風格,又有東施效顰之弊)。加上我沒讀過《雷峰塔》,讀來有點一頭霧水。如果要推介的話,我會比較建議大家讀《小團圓》,它故事內容與《易經》重疊,而且畢竟是張愛玲自己的文筆,味道當完全不同。

《雷峰塔》+《易經》是張愛玲的半自傳小說,當中披露了發生在她家庭中的醜事,她童年的陰影,她對母親既恨且愛的複雜感情,還有我比較好奇想知的──張愛玲與弟弟張子靜的關係。

現實中,張子靜一生庸碌,讀書時曾辦了個刊物,向已成名的張愛玲邀稿,卻遭拒絕,還說:「你們辦的這種不出名的刊物,我不能給你們寫稿,敗壞自己的名譽。」張愛玲旅美40年間,不曾再見過任何一個親人,唯一的弟弟張子靜曾在1989年與她通信,結果得來兩句:「沒能力幫你的忙,是真覺得慚愧,唯有祝安好。」張子靜晚景淒涼,孤居上海,張愛玲亦沒有與他聯絡。張子靜在《我的姊姊張愛玲》書裡說:「父母生我們姊弟二人,如今只餘我殘存人世了。……姊姊待我,總是疏於音問,我瞭解她的個性和晚年生活的難處,對她只有想念,沒有抱怨。不管世事如何幻變,我和她是同血緣,親手足,這種根柢是永世不能改變的。」

然而,在張愛玲這部自傳小說中,筆下的弟弟不但早夭,而且暗示「眼睛很大」的他,血緣很可能與舅舅一樣有問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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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易經》附有逢甲大學中文系張瑞芬教授的導讀,讓人大致明白三書內容的脈絡,值得推介。據擇要分享張教授的導讀如下:

《雷峰塔》從張愛玲4歲寫到18歲,《易經》則描述她在港大的求學生涯,與增添張愛玲婚戀經歷的《小團圓》,剛好構成張愛玲的「人生三部曲」。張愛玲在《小團圓》中化為女主角「九莉」,《雷峰塔》、《易經》中則化身「沈琵琶」。

「雷峰塔」一詞,囚禁女性意味濃厚,也幾乎有《閣樓上的瘋婦》( 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)的隱喻。雷峰塔囚禁的兩個女人,一個叫七巧,一個叫長安,母女倆同樣戴了沉重的黃金枷鎖,小說早已預示了真實人生。

張瑞芬指出:「一般人總以為父親和胡蘭成是張愛玲一生的痛點,看完《雷峰塔》與《易經》,你才發現傷害她更深的,其實是母親。」《雷峰塔》起筆於1957年,正是張愛玲母親黃素瓊逝世前後;《易經》用了極大篇幅著墨母女之間,這在張愛玲作品中相當少見。

張瑞芬又表示,《雷峰塔》開頭於母親出國離棄了張愛玲,《易經》則結尾於張在烽火中拚死回到上海母親的公寓,顯示她對母親的依戀。然而母親待她卻比對陌生人還要緊張防備、在銀錢上斤斤計較、時時要女兒記得還錢還情、甚至懷疑女兒用身體換得學費……

這些一點一點扼殺了張愛玲對母親的愛。她在《易經》中嘲諷母親「想要東西兩個世界的菁華,卻慘然落空,要孝女沒孝女,要堅貞的異國戀人沒有堅貞的異國戀人。」張瑞芬認為,《金鎖記》中的母女七巧和長安,其實就是張愛玲母女的縮影。


如有意參看張瑞芬教授導讀全文,可瀏覽以下網址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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